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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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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5章

第三個雲計算中心很快破土地動工, 根據設計方案,每個雲計算中心都需要單獨配備電力設施,紫金科技與電力系統聯系, 請他們過來安裝。

本來以為這事是個很簡單純潔的金錢交易, 結果居然被拒了。

“為什麽?我們又不是不給錢。”安夏不理解。

“說現在產能跟不上, 沒辦法供應雲計算中心的電。”

“啊??”安夏大惑不解, 她去實地考察,說要建雲計算中心的時候,全市最大的那幾位領導,都陪同參觀,並且保證會鼎力支持。

怎麽最簡單的第一步都做不了, 那還聊什麽?

安夏一個電話打過去, 接電話的大吐苦水:“你來簽的時候, 產能是夠的, 現在不夠了。”

據他說, 本市有三個電廠, 但是自打聽說要合並成一個集團之後,三個電廠的產能忽然就降下來了。

“呃?”安夏不理解。

這是什麽路數。

“是合並, 但發電廠還是三個, 還是只留一個, 裁掉兩個?”

如果是後者的話,安夏能理解, 讓你供電量跟不上, 不得不把三個都留下。

對面嘆氣:“就是行政上的合並, 不影響工人待遇。不知道怎麽回事, 就變成這樣了。”

如果電力設施不能到位, 為了建雲計算中心之前做的各種勘測、選址, 投入的人力物力都白費。

而且還要再找,也怪麻煩的。

沒簽合同開挖前,紫金是爺。

開挖之後,卡著工期的是爺。

只要不是那個地方已經塌成了黑洞,安夏就得想辦法挽救它。

所以,安夏趕到地方,研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。

事情很簡單,就是三個廠的領導都想成為合並之後的話事人。

於是他們要拼命表現,讓高層看見他們帶出來的廠子最牛逼。

他們將這個偉大的夢想分拆到組。

為了激勵員工拼命幹活,他們實行了班組競爭制,幾個班組比誰節約煤多,誰的產能高。

優秀班組有額外的獎金拿。

然後,有趣的事情就發生了。

同一個廠的班組與班組之間發生了火拼……

上一個班組在快要交接班的時候,對爐子進行了降壓。

下一個班組為了盡快增加,就得往裏多填煤。這樣,消耗的煤量,就會比上一個班組多,自然就成不了優秀班組。

這種情況,三個廠或輕或重,都有。

於是,產能就不夠了。

“內鬥這麽嚴重的嗎?”安夏完全不能理解,牡丹廠以前也沒這樣子過啊。

文具廠和紫金科技更是從來沒有這種邪門到極致的內鬥。

她還是覺得這事太邪門,便追問:“這事是怎麽傳出來的?會不會是別的原因造成,然後用這種法不責眾的口徑來搪塞,掩飾其他的嚴重管理漏洞?”

“這個嘛……大家都知道啊。”

“啊??”

直到安夏去了其中一個發電廠,才明白是什麽情況。

降爐壓最囂張的手段就是鳴汽笛。

交接班的時候,確實有鳴汽笛提醒的規矩。

但是,操作手冊上沒說鳴汽笛需要鳴多長時間。

那尖厲的聲音一響,全廠都能聽見,簡直就是明晃晃的示威。

“這……不打起來啊?”安夏驚呆了。

“打啊,在班組會上互相罵,罵了也就罵了。”

安夏:“廠長書記不管嗎?”

陪同的人員搖頭:“怎麽管?他們只管完成指標,別的隨便。說也沒處說。”

見安夏一臉震驚,他告訴安夏:“電廠還算好的,雖然事幹得不漂亮,但在幹。我們這邊二糖廠跟三糖廠,為了爭先進單位的名頭,互相把對方的甘蔗田給燒了。”

安夏聽著這些事情,感覺非常的不真實,就好像兩個世界一樣。

為了爭先進,幹出這麽多事來不稀奇。

稀奇的是沒人管。

安夏不管他們的內鬥,她找到市裏的領導,要求必須解決供電的問題。

否則,她寧可麻煩一點,也要換地方了。

這裏的地便宜,經濟不發達,違約金也沒多少錢。

安夏要是走了,本市原本已經完成大半的招商引資工作,就黃了,去省裏開會都擡不起頭來。

市裏往電力部門下壓了一紙命令,要求馬上解決紫金雲計算中心的供電問題。

電力部門居然不搭理,還是按原來的口徑說產能不足,跟不上,艱難等等。

眼看著事情辦不成,晚上秘書請安夏赴宴,說幾位領導請吃飯,順便也請她當著其他幾位的面說說,保障雲計算中心,對他們市的經濟發展有什麽影響。

“我說?”安夏不明白,這難道不是他們自己領導班子之間的事嗎?

“哎,這事確實得你說,有些事情,外人一說就好,裏面的人怎麽聽,味兒都不對。”

安夏楞了一下,不會是這幾位也互相撕著呢吧?

比如某一位特別希望這事辦不成,讓在位的人打臉。

所以授意電力部門別搭理這茬事。

這叫什麽事啊……

晚上,安夏去赴宴,宴上,她重新說了一遍關於建成了這個雲計算中心,對全市的好處。

在座的某幾位,聽的時候,臉上就寫著——“呵,你盡管說。反正我不聽。”

安夏便不再打官腔,說起她在鄉間的見聞:“你們知道村與村之間的路是誰修的嗎?”

一旁的秘書負責捧哏:“不是國家給修的嗎?”

安夏笑著搖頭:“前陣子,我在山區看村裏人自己在一點點的鋪路。

當地人說,雖然國家是管修路的,但是,也無力從荒山野鄰開始。

國家會撥款去修的路,至少已經是石子地,得有基礎才會給修。

也就是說,村子裏的人,得自己先把路給整平了。樹啊,草啊,全拔幹凈,然後再想辦法攢石子,成了石子地,國家派人一驗收,沒問題,才能有柏油路,或是水泥地。

這個過程,會比較長,村長都七八十歲了,但他還是張羅著這事。

年輕人就更別說了,他們的日子還長著呢。

鋪石子地的功勞確實在老村長頭上。但是幫著老村長把基本的石子路弄好,將來才能輪著他們繼續用這條路賺錢啊。”

有一位領導,不陰不陽地說:“就算再想修路,沒有石子,不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嗎?”

安夏笑笑,不接他的話:“我們那邊,商城裏會做活動,買多少錢的東西,就送彩票。

上個月,有一個商場搞大促銷,一等獎是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,價值二十多萬。

有一對夫妻得到了一張獎券,就天天想著中獎以後怎麽處理,丈夫說給自己的父母住,妻子說難道她的父母不是父母?

於是,兩人從爭吵,到動手,鬧到警察上門。

到開獎之日,你們猜怎麽著?離中獎十萬八千裏。

什麽都還沒拿著呢,就打得小兩口要鬧離婚。你們說這可笑不可笑。”

安夏又說:“貿易、制造業都需要絕對便利的交通,但這裏並不是。這裏的地理環境,最適合做安安靜靜的科技。所以,當初三線建設的時候,會來到這裏。

我也是看中這一點,才會選中這裏。可惜,最重要的電力不能保證。太遺憾了,我只好讓人繼續挑別的地方。”

安夏的話就是對著一個人講的,中心思想只有一個:“你要是現在把我弄走,別以為只是抽現任的巴掌。你們把名聲給做壞了,以後鬼才來你們這裏投資。

你現在老老實實的把我這項目搞好,將來你要是有本事上位,後續的收入源源不斷,少不了你的好處。”

第二天,電力系統的人忽然就來了,熱熱鬧鬧地給雲計算中心安裝這個那個。

裝到一半,天上開始下雨。

安夏與工人們躲進樓裏,安夏驚訝地發現這雨落在地上竟然是立體的,而且亮晶晶的反射著天光。

“這……地上這麽冷的嗎?落地成冰了。”安夏只聽說過東北的吐口水可以當球踢的傳說,從未真的見過。

工人們笑嘻嘻地看著這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城裏人,其中一個回答:“哦,桐油凝嘛,正常的,我們這邊冬天經常會下。”

“桐油凝?下得不是雨,是油??”安夏更加的茫然。

帶隊組織施工的人聽見他們聊天,便過來解釋:“這個在氣象學上叫凍雨。”

凍雨這種神奇的東西,安夏也確實沒有見過,只在天氣預報裏聽見過。

安夏試著把腳伸出去踩了踩,只覺得腳底打滑,站也站不住:“這凍在地上,走路一步一滑,可怎麽辦哦。”

“嗐,凍在地上有什麽關系,凍在電線上才要人命哦。”一個工人說,“要人爬到高處,把冰敲下來。”

“爬上去啊?”安夏想到那滑溜溜的一根細電線,就已經覺得開始緊張。

工人聳聳肩:“不爬啷個辦塞?未必等到春暖花開之日,它自家化?”

“我聽說可以用短路融冰?”

負責人搖頭:“不好用,會影響電網系統的正常運行。而且對操作工的要求也非常高,不小心就出事。還不如人爬上去敲敲。”

安夏感嘆:“聽起來好危險。”

工人一起回應:“是很危險啊。”

“沒有可以代替人往上爬的機器人嗎?”安夏問道。

“你是說變形金剛嗎?”工人們哄笑起來。

安夏卻沒有笑,她讓人打聽現在有沒有自動除冰巡線機器人。

選址的時候,評估報告裏的確提到了凍雨可能造成的問題,但是也只是個可能性。

這麽長時間以來,這個城市裏沒有因為凍雨結在電線上,而影響供電。

就算有,也只是暫時的,很快就可以排除,雲計算中心的發電設備可以支持到那個時候。

於是,完全沒有人覺得電線結冰是個事。

安夏親歷過2008冰災,對大自然懷著謙卑之心。既然這裏的凍雨是年年有,那必然得準備起來。

她記得2008年的郴州,就有三個電力工人爬塔敲冰,結果電力塔的材料低溫變脆折斷而殉職,同時全城各種供電故障。

“應該可以做一個機器人解決這個問題。”安夏說。

工人們嘻嘻哈哈,沒人相信她的話。

安夏打了個電話給自動控制組,問他們現在有沒有什麽地方有可能在研究這種機器人,答案是沒有。

“能做出來嗎?”

“應該可以,最大的問題其實不是除冰本身,而是怎麽讓機器人穩在電線上面,並且不斷前進,這是一個動力學方面的問題,我看看……用拉格朗日方程……”

安夏一激靈,可惡,被死去的高中數學知識攻擊了。

“粒子群優化……廣義雅克比矩陣可以推導出……幾何結構……”這位學霸似乎被激發了靈感,滔滔不絕地,企圖教會安夏這種……

機器人可能需要的原理。

“嗯,很好,你們抓緊看看,有沒有希望做出來,用於保障雲計算中心需要用的電纜。”

“哦……”學霸一腔分享欲,硬生生被沒出息的學渣老板給按回去了。

安夏只想看答案,不想看過程。

反正也看不懂。

雨終於停了,地上還是滑溜溜,司機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向前龜速前行。

“算了,先去吃午飯吧,旁邊的這家店不錯。”安夏指著路邊一家普通的小飯館。

安夏大手一揮:“想吃什麽,隨便點。”

菜單:

絲娃娃三分錢一個,腸旺面兩毛五一碗,涼拌折耳根一毛,海椒炒雞丁五塊……

“這個絲娃娃是什麽?”安夏問道。

司機解釋說:“跟春卷差不多。”

老板熱情地托出一個鐵板,上面放著十幾種切成絲的菜,還有花生碎、辣椒醬之類的東西。

他當場演示,包了一個:“這個就是絲娃娃。”

安夏擺擺手:“哎,我們這麽多人,就不勞你一個一個的包了,這一盤,你估個價,我全要了,我們自己包。”

此時,門口又停下一輛車,從車上下來三個人,站在中間的那個聽見安夏這麽說,帶著笑意說:“哎呀,安總,不給我留一點啊?”

“咦?姚總?真巧啊。”

來者正是姚華,他向安夏笑著點點頭:“沒想到,會在這裏遇到安總。”

“過來一起吃吧。來看有什麽喜歡的,隨便點,我請客。”

“哈哈哈……”姚華笑道:“在我家,怎麽能讓安總請客呢?”

“你家?原來你是貴州人。”

“哎……是,我們夜郎國也是泱泱大國嘞。”姚華笑道。

“哈哈哈……”一眾人笑起來。

姚華低聲讓身旁的人回車裏去拿東西。

那人回來時,手中拿著一個白色塑料桶,像商店裏用來裝廉價醬油的那種,姚華接過,放在桌上,將桶蓋擰開。

一股特別的酒香,從桶裏飄出來。

老板剛好端著下好的腸旺面過來,用力深吸一口氣:“是茅臺、資格的茅臺。”

“資格?”安夏不明白是什麽意思。

姚華解釋道:“就是正宗的意思。”

他轉頭用方言問老板:“你啷個曉得喃?”

“我原來就是茅臺廠的,退休咯,就到貴陽女兒家來住,閑倒起,就開了個這家店。”

“耶哎……是老前輩,一起來喝一杯。”姚華大方地拎起酒桶,給老板的小盅倒滿。

安夏認識的茅臺,是用白色陶瓶裝著的,從來沒見過用塑料桶裝的,活生生的把死貴死貴的中國名酒裝出了兩塊錢一斤的模樣。

“茅臺,還有這種包裝啊?”

姚華「哈哈」搖頭:“這是酒廠裏從原漿池裏拿的,不對外賣。”

“喲,姚總能拿原漿?這關系很硬啊。”

“沒什麽,哈哈哈,要是安總以後有需要,盡管找我,保證給你一個出廠價。”

安夏故意問他:“你的護肝片呢?沒吃點?”

“樣品都發光了,真是賣鹽的喝淡水啊。”

與姚華閑聊時,安夏才知道,他是來茅臺鎮推銷他的護肝片的。

喝酒的人,真的渾不怕死的是少數。

大多數人是喝的時候說今朝有酒今朝醉,等喝完了,難受了,才想起自個兒的肚子裏長了一種名為肝的器官。

姚華的思路,就是讓金樽護肝片跟酒搭著賣。

茅臺鎮上不止一個茅臺酒廠,沿著赤水河畔走一走,大大小小的酒廠有十幾家。

他把護肝片放在酒廠的門市部代銷,分給他們一定的好處。

安夏對這事熟,當年她也是這麽賣尋呼機鏈子的。

“我就是因為知道你們的雲計算中心在這裏,我才會選擇跟你們公司合作。在你們談合同、選址的時候,我就知道你們紫金公司,做事是認真的,那些規劃,太細了,方方面面的東西都能想到……”

姚華不吝溢美之詞,安夏卻從中聽出了一種不動聲色的炫耀。

談合同選址的階段,外部的人是不會知道的。

安夏笑道:“不知姚總是省裏的關系,還是市裏的關系啊?”

“都有……”姚華仰頭喝完一杯,“我家世代都在這裏,也很正常嘛。”

“哦?你們家居然從來沒有搬遷過?”

“沒有,我家祖上真的是夜郎國的皇族。哈哈哈,有家譜為證,一直在畢節那裏。”

“早知姚總人脈這麽廣,我就先找你問問了,差點我就打算把這個雲計算中心搬走呢。”

安夏把她遇到的事情跟姚華說了一遍,姚華瞇著眼睛笑:“安總猜得沒錯,就是那個原因。現在在臺上的那位,他自己不行,背景強。但是他的背景,最多明年,就要退休。

那個給電力撐腰的人,有希望成為下一任,在任的這位怕人走茶涼,現在正忙著培植自己的勢力。

你正好卡在這兩位鬥法最激烈的時候,到底是安總啊,酒席上幾句話,就把情況逆轉了。不然還不知道要折騰多久才能把設備安上。”

“就算我沒說服他們,不是有姚總在嗎?姚總一定會幫我的吧。”安夏笑道。

“那是當然。”姚華答應得非常順溜,不需要負任何責任的保證,總是容易說出口。

安夏低頭又卷了一個絲娃娃,胡扯到此結束,還是絲娃娃實惠,腸旺面也不錯。

等吃完面,天上還是陰雲密布,地上凍雨凝結的冰層在周圍商戶燈光的照射下反出暖黃色的光澤。

安夏仰頭望天:“還以為下完就該晴了呢,怎麽這團雲還在頭頂?”

“這裏就是這樣的,天無三日晴,地無三分平,人無三兩銀,自古就窮,生活不易啊。”

姚華對安夏說:“你的車胎不行,不防滑,你們要去哪裏,不如上我的車,我送你們過去?”

“姚總的公司是在這裏嗎?”

“對。我有一個藥物研發中心在這。”

“我還從來沒看過真正的研發中心呢,能不能讓我去看看?”

“沒問題。”姚華讓安夏、陳嘉還有一個工程師坐在後排,一路向他的研發中心駛去。

安夏問道:“姚總為什麽會把研發中心放在這裏呢?一般好像都在經濟發達的地方,那裏大學多,容易招人。”

“只要錢給到位,招人不是難事。這裏消費低,掙北上廣的工資,在這裏花,豈不是更好?

我這邊的研發人員都不太喜歡出去,也不喜歡消費,他們最大的興趣,就是賺錢,寄回家裏。平時的娛樂就是看看電視,打打球,不喜歡購物也不喜歡逛街。”

這個研究室的水平相當高,進門一整套流程,換衣服、換鞋子、風浴……

“這麽嚴格?”在安夏心中,風浴那起碼得是《生化危機》的水平了。

姚華點點頭:“要是不把身上帶進來的東西清除幹凈,都不知道實驗是怎麽失敗的。”

過來接待的人點頭:“姚總說得沒錯。實驗室是一個奇怪的地方,有些在自然界裏沒人管都能長得特別好的菌類,在實驗室裏怎麽都活不下來,好不容易活下來的,也有可能第二天就不知怎麽死了。”

姚華為雙方做了介紹:“這位是紫金科技的安夏總經理,這位是衛謙主任,主管研發中心的所有事務。”

“哦——你就是紫金科技的安總啊,久仰久仰,我兒子就用的你們公司的學習機,特別好。”

他轉向姚華,問道:“用人工智能篩選……就是安總的公司吧?”

“對,你可得好好招呼安總,以後你們能不能早點完成研究,上市盈利,就全靠安總的人工智能團隊了。”

衛謙忙上前與安夏握手:“哎呀,安總,我們可全靠你了。我們看到數據了,您公司開發的那個模擬系統,配對速度比人工快了不知道多少倍,真是太好用了。

以後我們是不是連菌都不用養了?要是這樣,那可太好了,我們那個小姑娘,今天早上過來發現重點培養的五個全死光了,剛還在外面哭呢。”

“菌還是要養的。”安夏笑道,“如果沒有真實的數據,計算機也沒有辦法模擬出來啊。所以,你們才是一切的基石,我們只是用人類的智慧去餵養計算機罷了。”

“安總太謙虛了,我可聽說,現在計算機已經能學會人類的思維邏輯了,將來,說不定就能讓計算機變成真正的人。”

“啊?沒有吧,還是在持續測試。”

“我聽說有一戶人家,喪女之後,安總讓他們的女兒在計算機裏覆活了?一言一行跟真人一模一樣。”

“那只是單純的模仿,離真正的人還有很長一段距離。”

“總是要慢慢進步的嘛。”

衛謙邊說邊帶著安夏往另一個地方走,安夏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有點糊塗,眼前是撂得高高的雞蛋架,還有幾個穿著消毒衣,戴著消毒帽的人站在雞蛋架前忙碌。

她以為被領進了食堂後廚,而且今天只吃雞蛋。

“這些是用來培養疫苗的雞蛋。”衛謙介紹道,“狂犬病疫苗、甲流疫苗、黃熱病疫苗……現在有很多種疫苗都是用雞蛋培育出來的。”

“病毒出現變種以後,疫苗也得推陳出新。不然就跟不上它變異的速度,但是,病毒實在變得太快,我們做實驗的速度都跟不上它變的速度。計算機的速度,肯定能超過病毒變異的速度吧?”

“不好說,人越多,病毒變得越快。這個房間是做什麽的?”安夏指著前方另一個玻璃窗。

“血液制品,我們還有一個部門研究生物試劑。”

走完一圈,安夏感慨:“姚總真是家大業大,做的東西真不少。”

“如果這次順利的話,我們以後還有很多合作的機會,相信安總一定會給我一個合適的價格。”

“那當然。”安夏對不需要負責的承諾,也回應得相當爽快。

等把這邊的事情忙完,已經是紫金游戲的過會時間。

紫金游戲的持續盈利能力有目共睹,之前的點卡事件,也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影響,反倒讓投資人覺得——“這都行?說明紫金做得真的很大。”

現在負責輔導上市的投行告誡紫金游戲的員工,現在是上市前的靜默期,員工,特別是高管,不要對外發布任何與公司有關的消息,好消息不能發,壞消息更不能發。

“特別是千萬不要鬧出夫妻問題、產品問題。”

高管離婚結婚、生老病死,都牽動著投資人的心,影響著他們對公司前景的預期。

產品問題則是不要鬧出大量消費者投訴。

紫金游戲的員工們互相開夫妻問題的玩笑:“李總,你可千萬不要離婚啊,不然你的股份就要被分走一半啦。”

“小田,你要是結婚的話,記得公證你的股票啊,說不定你男人是沖你的股票來的。”

“才一百股,誰眼界這麽淺。”

沒有人想到產品問題。

電子游戲,能有什麽產品問題?

是畫面糊了,劇情崩了,還是動特扭曲了?

員工們心裏非常穩。

直到一個大報上同時出現了一條新聞《電子鴉片對青少年的嚴重危害》。

在這條新聞裏,以觸目驚心地方式描寫了幾個深陷電子游戲的年輕人:

他們不讀書,不工作,不運動,連飯都不愛吃。

他們精神萎靡地坐在電腦前,晝夜顛倒,眼下掛著黑眼圈,懶得與人說話。

他們沈迷於自己的世界,平時連跟父母說話都很少。

他們每天最關心的事情就是上線打游戲。

最後,報道大聲疾呼:“管管游戲,救救孩子。不能讓祖國的未來被電子鴉片毀滅。”

原本已經過會的紫金游戲的上市進度,被強行按下來了。

上市中止,有關部門需要重新評估紫金游戲是否符合社會倫理與道德。

安夏得知消息後,揉了揉眉心:“古代有圍棋,後來有賭博,現在是電子游戲……父母管不了沒有自制力的孩子,就要說孩子是好的,完全被外界勾引壞了。”

“薛露,過來一下。”安夏按下內線電話。

“這篇新聞已經刊登二十四小時了,你們做出什麽方案了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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